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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氏發展計劃,開始畫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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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氏發展計劃,開始畫餅

這天, 秦氏所有長老以及重要高層接到一則來自老祖的消息。

要開族會了。

又又又要開族會了!

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,咱秦家這族會就開得略微頻繁。可是細細這麽一思量,又驚覺每次族會還真是都有重要內容, 不得不開。最後只能將原因歸結為秦家最近發展太快。

發展一快事情就多,事情多了就要天天開會,想來這也是一種甜蜜的煩惱。

就是不知這次是什麽事了。

照例來到議事廳,落座之後關系好的便互相打起了眉眼關系。不需要開口, 這時候的心靈感應技能是點滿了的。

[這次因為啥?]

[應該還是跟張家有關吧,剛剛仗打完, 有些收尾還得處理。]

[也有可能是西市和秘境的事。]

秦德明也早已經到了, 他左右看看,竟然沒看到自家閨女的人。這丫頭天天忙得很,不是在老祖的閑影居那兒貓著,就是往秘境裏跑,前段時間倒聽說從張家要了個人,不過也沒聽著什麽後續,想來不太重要。

秦德明這段時間的心情可謂是陽光明媚。閨女兒爭氣, 自從獲得議事權後便給家族幾番獻策, 這次大勝張家也是女兒在後面獻計。眼看著女兒前途無量, 家族其他人也跟對著他們大房態度好起來。

別的不說, 就連最威嚴板正的三長老現在與他談事態度也t和緩一些了, 雖然還是愛板著臉, 但到底講話會顧著他這個族長的面子了。

兒子修為也有長進, 最近突破到了練氣六層,開始離開學堂, 參與家族事務了。

有清清在,現在大房與三房的關系處得不錯, 德馨雖然跟他不太親近,卻給兒子分了個秘境的好差事,最近正帶著兒子處理張家那頭秘境的事務。

而妻子洛嫻也在妯娌間倍有面子,女兒得了冰洞之後大房的手頭也逐漸盈餘寬松起來,洛嫻便置辦了許多私產。這段時期天天忙得腳不沾地,倒是沒功夫來跟他拌嘴吵架了。這倒是讓秦德明樂得自在,實在是他嘴巴笨,吵不過妻子,能少挨點罵,心裏當然開心。

這會兒族會還未開始,秦德明看著在發呆,其實是在轉悠著自己的小心思。

現在如鈺也大了,能接觸家族事務了,秦德明也難免開始想,要是兒子能接了自己的班兒就好了。

至於為什麽不是女兒接,這個秦德明心裏可有數,以清清的天賦,絕對有大前程,至少接的也是老祖她老人家的班兒,只需專心追求道途,族長這種吃力不討好,上有老下有小的活兒,叫女兒來幹是耽誤了她,萬不能如此愚蠢,誤了女兒的前程。

兒子天賦沒清清那麽耀眼,便往管理方向發展,若是能當個少族長,他自己又是族長,屆時,大房強勢,還能給女兒撐腰。

別以為他不知道,族中有些人對清清擁有議事權一事頗有微詞,只是礙於老祖,不好開口罷了。

秦德明想著想著,老祖終於現身,所有人起身,行禮的時候,秦德明餘光瞟見,清清這丫頭竟是跟著老祖一起進來的。

怪不得說先前不見人影。不過,她這般跟著老祖進來,倒是也受了其他長輩的禮了,這般有些不好,說不定還會被人訓斥幾句。她這般年歲的小丫頭,是受不得長輩的禮的。

秦德明不由得為女兒懸起心。

果然,禮畢之後,眾人直起身,看著秦如清悠閑自在地坐到她的位置上,紛紛皺起眉。

秦德明清清喉嚨,想他這個做父親的,佯裝訓斥清清幾句,也好堵了其他人的口。結果忽而感應到清清身上的氣息,驚訝地瞪大了眼睛,脫口而出:

“清清,你的氣息……你突破了?”

有他這一句,秦家眾人的關註點也不由得從秦如清的禮儀挪到她的修為上,可一看可不得了,這丫頭,竟然練氣六層了!

老天爺,前段時間不是才突破嗎?以她這個年紀,練氣四層已經很了不得了,結果一眨眼的功夫,沒過幾天,就又六層了?喝水也沒這麽簡單的吧!

算算時間,清清這丫頭養靈才結束剛剛一年,甚至一年都還差了些日子,因為她生日還未過。

約莫十三歲的年紀,練氣六層!那些上古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小怪物也不過如此了吧。

原本那些長輩們已經自覺對秦如清很寄予厚望了,覺得她有望元嬰,如今這麽一看,或許野心還可以大一些。

再往上,乖乖,不敢想。

忽而就覺得秦如清這丫頭受了他們的禮也沒什麽了,要是未來真能達到化神出竅那境界,他們這些老東西一人給她磕一個都行啊。

有那些本來打算開口說道秦如清幾句的老東西紛紛閉了嘴。無論他們與大房的關系交不交好,秦如清這丫頭還是不能得罪。

她天資過人,心智近妖這點不說,那是真記仇啊!惹了她不痛快,她是真敢到老祖跟前告小狀外加給你狠狠記上一筆啊!

這麽一個有天資的小輩,他們捧著便罷了,實在很沒必要和她過不去。

於是,直到秦如清屁股已經穩穩當當坐到她的梨花木椅上了,也沒人開腔提點什麽意見。

秦如清就好像對議事堂中的氣氛沒半點察覺似的,坐好之後扭頭沖她爹一笑,解釋道:“沒啥,就是頓悟了。”

就-是-頓-悟-了!

長老們前頭剛忍了秦如清的無禮,這會兒心臟又遭受到暴擊。

頓悟能是說頓悟就頓悟的嗎!多少人一輩子都觸碰不到頓悟的門檻,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是看自身悟性以及天道對你的眷顧的。這招人恨的小丫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福氣啊!

連秦德明這個當爹的都噎了一下。心說,閨女兒,你這麽著很容易半夜被人套麻袋啊!不過,頓悟了……嘿嘿,咱閨女兒的天賦就是好啊,啥事都不用爹操心。

秦德明心裏快活得不行,面上卻板起臉佯裝訓誡道:“頓悟便頓悟了,境界提升太快容易根基不穩,還是緩緩,切莫驕傲。”

秦如清“乖巧”點頭:“嗯!女兒知曉!”

這父女倆一唱一和,秦家眾人見此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。秦德明這老烏龜還跟這喘上了,當別人看不出你心裏的得意啊。

坐在上首的老祖就像是看不見底下這場交鋒一樣,平淡道:“今日叫你們來,確有一些事。前些日子秦張兩家爭端,秦家大勝,張嘯已廢,張家大長老郝茍亦被我們策反,張家現在正在動亂,這大好的時機,秦家不能什麽都不做,今日叫你們過來,正是為商議此事。“

嗯,這是應該的。況且張家討回郝茍時答應的那兩個條件,秘境與西市,這兩個重要地方的詳細處理方法也沒決定,想必今日就是商量這件事了。

秦家眾人見老祖只是開了個頭,正準備聽她繼續往下說,卻見老祖一擡手,秦如清那小丫頭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,笑瞇瞇地走到堂中央。

議事堂眾人眼皮一跳,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
老祖道:“關於秦氏接下來該如何發展的問題,這丫頭做了周密的計劃,你們且聽一聽吧。”

計劃,什麽計劃?秦氏該怎麽發展還需要一個小丫頭來教嗎?

當然,他們不是懷疑清丫頭的聰明才智。只是,管理家族這種東西,畢竟也是需要經驗的,清丫頭統共也沒接觸過幾回族內庶務,她能給出什麽好建議?

因此,老祖此話一出,底下便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。

秦如清站在堂中央,非常順暢地將視線環顧一圈,給每個瞪著她望的人狠狠瞪回去,然後才呲出一口小白牙,笑瞇瞇地開口:

“眾位聽我一言。張家此次落敗,族內動蕩,正是我們秦氏揚名,大力發展的好時機。對此,我列了一卷軸的計劃,還請大家一觀。“

說著,秦如清手中出現一枚卷軸。眾人目光投過去的時候,秦如清纖細的手腕便輕巧一抖,卷軸刷地一下被抖開,流水一樣滑下來。從秦如清的腿滑到她的腳面,再到地上,最後又呼啦啦往前滾了好長一截,才算結束。

眾人:……

原來你家計劃是計量單位是用“幾卷軸”來形容的。而且,這卷軸未免也太長了吧!

“首先,”秦如清捧著卷軸,聲音高揚,“我要說的是秦氏這些年的發展問題。”

此話一出,底下的嗡嗡聲更大了。

這丫頭竟然一上來就挑了個這麽敏感的話題。都是秦家人,自然是看自己家族哪哪都好了,結果你卻說我們家族發展有毛病,這,這聽了誰能樂意!

秦如清可不管他們怎麽想,自顧自往下說,“秦氏這些年的發展實在是太太太——保守了!”她拖長了聲音,”沒有新意,嚴重缺乏競爭力!“

嚴重兩個字被狠狠加了重音。

“我們秦家是丹藥世家,那丹藥產業自然是重中之重,結果呢,家族遷至南嶺郡後,丹藥產業卻發展得平平,連張家都不如!要知道張家根本不是主做丹藥的啊,人家是綜合性家族,結果我們跟人家競爭,最多也是只是打了個平手……也就是後面,家族發現鐘乳靈洞,有了好原料,情況這才好一些。可這也是靠外物,而不是靠我們家族自己的經營!”

秦如清邊說邊搖頭,語氣很是遺憾痛恨。

她雖然一上來就挑了這麽一個重磅的開局,但倒也確實沒胡說。秦氏這些年的發展保守確實是事實,只是……

二長老開口了。

“清丫頭,你說的問題,秦家確實有,可這也是沒辦法啊!張家可是南嶺的老牌世家,我們秦氏後來,根基不深,本就受排擠,現今都打成平手了,難道還不夠嗎?“

秦如清望向二長老。二爺爺一貫是家族最和藹的長老,也很疼她,此時開腔反駁真不是在擡杠,是在真切地表達他的疑問。而他的疑問,也是秦家眾多人的疑問。

——秦氏外來,跟南嶺老牌世家都打成了平手,這t成績已經不錯了,難道還不夠嗎?

秦如清笑了笑,笑容乖巧、靈動,讓人看著就心生喜愛,可目光卻鋒利,緩慢地從唇中擠出兩個字,擲地有聲:“不夠!”

“當然不夠!”

重新將視線轉向下首的眾人:“非但不夠,我還很驚奇,這麽點成績,咱們秦家竟就滿足了?竟然真情實意地認為張家是老牌世家,我們秦家打不過張家是正常的?“

秦如清的語氣很是驚奇不解。然而就是這份驚奇,正讓人覺得諷刺。

“我以為眾位長輩們年紀比我大,定然會比我更加牢記祖上榮光,沒有一刻不是想著要帶領秦家重返東域、重振先祖光榮的。結果……是我錯了,年紀大了忘性也就大,有些東西竟就真的隨著時光推移漸漸忘卻了!”

越說到最後,秦如清的語氣就越輕,廳堂也就越安靜。她笑了一下,輕輕道:“沒事,既然諸位忘了,那便由清清這個小輩,來為大家重新回憶一下。”

“在大家口中,頗為忌憚敬畏的南嶺老牌世家,實際怎樣呢……放到整個南域一瞧,也不過是將將入品,其族中修為最高的修士,也不過築基,更別說放到東域、西域那樣的地方了。”

“而我們秦家,現在的南嶺秦家,曾經的東域瀛洲秦家,乃是銀品世家,祖上曾出過元嬰老祖的存在!”秦如清重重提高了聲音。

“如今家族不過稍顯落魄,遷至南嶺,略待了個小百年,咱們族人,竟就完完全全忘了先祖光榮,就對著一個不過將將入品的小世家俯首稱臣啦?“

秦如清眉飛色舞,極盡嘲諷,“我以為,不說看不起,至少也能做到與他們平視,想著早早把這些地方勢力收服,盡快壯大起來,然後趕緊打包袱回東域找敵人報仇呢?”

“沒想到,咱們家族竟不是這樣子的。”秦如清嘖嘖搖頭,“在南嶺待著真待安逸了,真把自己當做南嶺本土世家了!於是對著張韓二族諸多敬畏,現在張家都被咱打趴下了,也不想著快速吞並,還是要慢吞吞發展呢!”

秦如清看著底下或漲紅、或羞澀,或憤怒的神情,心中就是一笑。響錘還需重鼓,秦家這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,族人來到南嶺這小地方後,有些人就安逸了,鹹魚了。

家族勢弱的時候保守發展還算有道理,如今時機大好,心態卻還是慢悠悠的,擱這兒小幅度邁步子。就憑這速度,秦家還怎麽彎道超車,進城報仇,然後成為第一世家啊!

必須得狠狠點醒!

不過,由她這個小輩說出這些話,怕是底下要有人不滿了。估計馬上就要有人來訓她,畢竟,她剛說的話,那可著實有些難聽哈~

果然,沒安靜幾秒就有人嘴巴忍不住,秦如清目光看過去,發現果然是咱找茬專業戶二叔。

忍不住在心裏吐槽,就是說,二叔,果然還得是你啊!

秦德浩可不知道秦如清心裏在想些什麽,他皺著眉,臉上一股隱忍的怒氣盤繞,“秦如清,不過是一個小輩,這是你跟長輩們講話的態度嗎?!”

瞧,長幼尊卑論這不就來了!不論話講得對不對,你是小輩,提出長輩們的問題,根基上咱這就先站不住腳了。

不過,秦如清能被這唬住?

她笑瞇瞇地轉過頭來看向秦德浩,甚至有禮貌地躬了躬身,這才回道:“是了,清清確實是一屆小輩,只不過——比二叔這位長輩天賦好一些,腦子聰明一些,外加更加牢記先祖光榮與仇恨一些,的確是不值當什麽。”

秦如清還邊說邊搖頭,就用這麽一張小嘴淡定地說出了噎死人的話。

長幼尊卑,這不開玩笑呢!我爹能被你唬住,那是他嘴巴笨。換做我秦如清,能跟你吵三天三夜都不帶歇的!

秦德浩瞬間瞪圓了眼睛,似是不敢置信。她竟然敢這麽頂嘴?這可是在族會上!秦如清這丫頭當真是仗著有老祖撐腰要反天了不成!

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忤逆他,秦德浩不由得臉色漲紅,怒氣直沖頭頂,竟蹭地一下站了起來,“你——”

秦德明見狀不好,趕緊呵斥一聲:“清清,怎麽跟二叔說話呢!”

雖然咱閨女兒說得一點問題都沒有,但是他這個當爹的要是順著閨女兒的話往下說,那今日清清就得被罰了。得他先開口訓斥,其他人才不好開口。

秦如清依然笑瞇瞇的,半點不懼:“怎麽,清清說得有哪裏不對嗎?”

底下人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神轉折。哇,清丫頭你是真敢說啊,這麽著不怕被罰跪祠堂啊!

最後還是老祖出來打圓場,“好了,秦如清確實有家族議事權,她說這些,乃是點出實情,算不得失禮。”

一句話為這件事定了性。

看老祖維護秦如清,眾人頓時明白過來,看來這丫頭之前是與老祖通過氣,今日這些話,與其說是她在說,倒不如說是老祖的意思,秦如清是老祖選出來警醒眾人的代言人。

看清楚這點後,其他人紛紛閉嘴裝起了死。

大長老沈默地站了起來,走到秦德浩跟前,手放在秦德浩肩膀上狠狠將他摁回座位,再向老祖行禮,“是德浩失禮了,望老祖見諒。”

老祖嗯了一聲。而秦如清都不用老祖開口的,也毫不猶豫對著二叔行了一禮,“滿懷歉意”地說:“對不住了二叔,方才是清清言語過失,還請二叔見諒。“

秦德浩被大長老強行摁著,終究不甘不願地嗯了一聲。

看似好像雙方都道了歉,但是誰輸誰贏一目了然。這一場風波到這裏,似乎是有了尾聲。只是,有人揣測,秦德浩作為大長老的養子,大長老能這麽看著秦德浩“受欺負”嗎?

果然,很快大長老就將目光對向了秦如清,他倒也沒訓斥,甚至目光神情從頭到尾都很和緩,他只問了一句話:

“你方才說了那麽多,點出了那麽多秦氏的問題,那依你之見,可有什麽改變的良策呢?”

眾人恍悟,大長老這招高明啊!殺人不見血。

秦如清這小丫頭是可以點出秦氏發展的問題,本來她就有家族議事權,老祖又力挺她。可她是個小輩是個不爭的事實。用這般激烈嘲諷的言辭將家族的毛病挑了一通,她要是沒想出讓大家都信服的改變方法,那今日,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坑,日後有的是族人說她。

秦如清今日敢上臺,敢說這麽一通話,這樣的發難她能想不到?

她淡定一笑,道:“大長老莫急。”

又望向坐在座椅上狠狠摁著把手的秦德浩,故意挑眉道:“二叔也別急,且聽清清說來。”

這不是挑釁是什麽,秦德浩果然黑了臉。

轉過身看向眾人,揚起聲音:“咱們秦家是丹藥世家,相比於其他家族,優勢其實很明顯:我們家族產出的丹藥質量更好,品質也更加穩定,而且家族底蘊深厚,掌握著眾多稀有的丹方……“

誇了一通後,秦如清話音一轉,搖頭道:“可說實在的,這些優勢,放在南嶺郡這個地方,卻並不夠突出。”

“丹藥質量好,也沒有好到遙遙領先的地步;至於品質穩定,如果不是丹修,也根本感覺不出來什麽穩定不穩定;更別說稀有丹方了,南嶺郡這個地方,最核心的需求還是基礎丹藥,而非什麽珍稀丹方。”

“也就是說,秦家現在嚴重缺乏丹藥市場的核心競爭力,做不到脫穎而出。於是,普通修士在選擇丹藥時,依然會選擇名氣大的,他們比較信賴的——也就是南嶺所謂的老牌世家。他們在這上頭就比咱們外來的世家占了先機。”

底下眾人聽得是連連點頭。別的不說,清丫頭肚裏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。她這通分析,言之有物,可以說是從根源上點出了秦氏丹藥發展緩慢的原因。

大長老面色卻很平靜,他道:“可你依然是在分析問題,並未說出解決辦法。”

秦如清一笑:“大長老莫急,因果因果,要先由因才有果。不清楚病因,怎能對癥下藥,從源頭拔除病根呢?”

大長老沈默的時候,秦如清已經轉過頭來面向眾人:“根據我剛才說的問題,秦氏發展沒有特色,泯然眾人,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打造出秦家自己的特點來。”

“所以,我的方法是,推出醫藥模式!”

醫藥,這是一個陌生的名詞。坐在秦如清對面的三長老開口問了:“醫藥模式何解啊?”

三長老管著秦家丹坊,對這塊業務最t了解,由她開口發問是最正經恰當不過的。

秦如清轉過身來認真解釋道:“醫藥醫藥,自然是兩件事,醫,治病,藥,用藥。咱們丹修絕大部分也承擔了醫者的職能,可放到丹藥產業上,卻是只抓藥,不顧醫。”

“這也是咱們修仙界的通病了,因為修士強悍,很少受病痛折磨,就算身上不好,也多是受傷或是中毒,尋醫便只找相熟的煉丹師,或者自行購置丹藥。”

“這樣有什麽不好嗎?”二長老插嘴問,“咱們丹修能有這麽大能量,打架時能請來諸多幫手,也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嗎?”

一般修仙界打架,如果不是有什麽深仇大恨,一般是不建議對丹修下死手的,因為有個什麽小病小災的,還得靠丹修救命。

秦如清說:“對於個人煉丹師來說,確實沒什麽不好,能廣結人情,提高個人名氣。可對於家族來說,這樣的優勢就大大削弱了——就好比方說,咱們家丹術最高的是老祖,難不成叫老祖出去天天給人診斷疑難雜癥?”

二長老一噎,這咋可能呢。坐在上首的老祖也跟著一笑。

秦如清又說:“就算不拿老祖舉例,咱們家往下,除老祖外丹術最好的就是三長老,你瞧著,外頭有人敢請咱三長老問醫嗎?”

秦家眾人下意識往三長老的方向瞧。素白的一張臉,若是她微笑,就可以說是清秀,可她若是板著臉,那就只能說是寡淡。不巧得很,他們三長老恰好就是寡淡那一波的,平時臉一肅,秦家就沒幾個人敢跟她呲牙,更何況是外頭?

三長老見眾人看她,手動了動,唇角已經下意識往下做肅穆狀了。眾人身體一抖,刷刷移開了視線。殊不知,三長老只是被這麽多人看著,心裏羞澀罷了。

秦如清也看見了這互動,心裏暗笑,“所以啊,現在的修仙界的求醫模式還是一對一的私人制,這形式太散亂,沒有固定場所,不成規模。既然如此,那就正好給了我們秦家操作的空間,我們秦家既是丹藥世家,族中從不缺乏丹修,何不專門弄一個醫館呢?”

秦如清強調,“不是凡人的醫館,是專程為我們修仙界修士設置的醫館。”

此言一出,底下議論紛紛。

從來修仙界看病都是依靠人情化的雇傭聘請制,即,這個丹修名氣大,跟我關系好,值得信賴,於是我受傷看病找他。只是流浪在外又丹術高明的丹修非常少,大多都養在世家裏,故而修仙界的人看病多是自己購丹。

現在秦如清這麽一弄,相當於跟凡人醫館一樣,設置個固定看病就醫的場合。這主意說不好是好還是壞,但此前肯定沒人弄過。

三長老公正道:“醫館確實可以弄,只是,怕是無甚利潤可圖。”

秦如清嘿嘿一笑:“光靠醫館的診費確實是毛毛雨,可是,你看了病,不就得吃藥?想想吧,這個修士在咱秦氏醫館看了病,看完後轉頭叫他往右走,您來這抓藥……他既然在這看了病,還會去別的藥坊買丹藥嗎?”

眾人恍悟,原是這麽的,也就是說,你這個醫館還是為售賣丹藥服務的,但是,有了看病診斷這一流程,就大大提升了客人的忠誠信任度。除非開價太離譜,不然,他們也定然不會去其他地方買丹了。

秦如清看他們明白過來,又笑著補充了一點:“而且,這樣一來,我們秦家的藥坊,就與別家區分開來,畢竟別家可沒有我們秦家這樣的醫療服務!”

此方法確實叫人耳目一新,而且聽起來又頗有可行性。二長老當即就誇道:“清丫頭,你這主意確實不錯。”

既然已經說到這裏,秦如清所幸說完:“而且,除了醫館可能還有些不夠,我建議將秦氏藥坊細化拆分,分成三個板塊:醫館,丹坊,藥坊。醫館剛剛已經說過,至於丹坊自然就是售賣丹藥,而藥坊則是售賣靈植。”

二長老咦了一聲,不解:“為何要將藥坊拆開,單獨售賣丹藥和靈植啊?”

三長老經驗豐富,這時候已經明白過來這個模式,不等秦如清開口就道:“這樣一來,從源頭的醫療診斷,到後面的抓藥用藥,就全部囊括了,正好形成一整套服務。”

三長老說到這裏的時候,也不由得覆雜地忘了秦如清一眼。她提的方法,看似簡單,醫館凡界中就有,而售賣靈植的藥坊也很多見。但是,要將這三者串起來,就得有宏觀上的洞見。

老祖如此看著她,除了她的修為天賦外,怕也是看重她這份才華。秦氏百廢待興,正需要這樣的人才。

三長老在心裏對秦如清肯定又多一分,只是,也跟著提出了問題。她經驗豐富,一說起問題就是直指要害。

“要真這樣做的話,丹藥的需求怕是要大幅度提升。而秦家的人手和煉制丹藥的原料,必然不夠。”

說白了還是供求的問題,需求量上去了,供給卻跟不上。這供給又分兩個方面,人力供給和原材料供給。

這人力,自然說的就是秦家煉丹師。煉丹嘛,本來就是講究悟性和天賦的職業,每個人的水平不同,產出的丹藥數量也就不同。如此不穩定,不可控,很難一下次承受大批量的需求。

而原材料的問題就更直接了。煉制丹藥需要靈植,靈植的普遍特征都是生長周期長,需要精細打理。依照秦家現在的靈植儲備量,僅是維持現狀還好說,若要擴大生產,那是遠遠不夠的。

這是現實的亟需解決的問題,不解決,秦如清先前說的方法就根本沒辦法推行。眾人齊刷刷地將目光轉向了秦如清,而秦德浩,則是幸災樂禍地哼了一聲。

看她怎麽辦。

可是,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,秦如清又怎麽可能想不到呢。她先是朝三長老一笑,而後轉過來看向眾人,將手裏的卷軸呼啦啦往下翻到一個地方,揚起聲音說:

“大家莫急,關於這個問題,我也早已經想出了對應的解決辦法。”

眾人:……你到底是長了幾個腦子啊。

連三長老都有些驚住了。提出問題還好說,至於這種根源性問題的解決辦法,放家族裏都是要開好幾次族會,眾人商討之後才能有決斷。結果,這丫頭就連解決辦法都想好了?

她這是一個人幹了一群人的活兒啊。

秦如清多少也能感覺出來這些人目光的含義。開玩笑,她秦如清從不打無準備之仗!知道今天她說的東西對族內是一場大變革,她怎麽可能不提前想好應對。

這一卷軸的計劃表她可是整整想了一星期。從前段到後端,從問題到方法,都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!

秦如清仰頭挺胸,站在臺上,本就精致漂亮的小臉此刻似乎在發光,看得叫人移不開眼。

她道:“誠如剛才三長老所說,若是丹藥的需求量上去了,以秦家目前的能力,是供給不上的。所以,就需要從其他方面做出改變。”

“第一,族內的煉丹師。煉丹術數量有限,就算培養,短期內也培養不出得用的,既如此,為什麽不能將一部分煉丹業務外包分配出去。“

“外包分配?”三長老凝眉,“分配給誰?”

“分配給族裏分支或者附屬家族。一些普通的基礎型的丹藥本身就沒什麽丹方不能外傳的要求,那為什麽不能讓底下的分支或附屬家族給我們煉制?至於其他的高端丹藥,再由本家煉丹師煉制,這樣壓力就會減輕許多。“

底下人都沈吟了。秦如清說的辦法不難理解,甚至還很常見。因為大世家通常都是這麽幹的。自己家做不了的活,或者費時費力又利潤不高的產業,都下分給底下的小世家。大世家稍微漏點油水下來,就夠下面的小世家吃很多年。

但是,問題的關鍵點也正在這裏——秦家,並沒有附屬家族。

秦氏遷至南嶺後,百年來備受打壓,直至最近情況才好了一些,所以,壓根就沒來得及招收附屬家族。

秦如清在臺上笑瞇瞇的,“我知道咱家下面沒有附屬家族,但沒有不是可以招嘛!秦家剛剛大敗張家,狠狠殺了他家的威風,不正好是招收附屬家族的最好時機?”

秦如清終於說出了今日最核心關鍵的一點——招收附屬家族。

這是一個世家強大的證明。是家族發展的必走之路。

有人滿面嚴肅,嘆息著說:“若是涉及到附屬家族,那這問題就覆雜多了。”

附屬家族不是說招就招的,那可是要由仙品署做見證,正式簽訂從屬契約的。能招收附屬家族的,t無一不是實力強大,讓人心服口服。

正是因為難度,所以南嶺的三大世家中,還沒有一家招收了附屬家族,哪怕是最老牌的張家,都沒有。

現在秦家若是放出風聲要招收附屬家族,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。

外界一定會審視你,懷疑你:你們秦家真達到招收附屬家族的程度了嗎?跟著你們幹真有前途嗎?到時候,就連仙品署也是要來垂問的。

秦如清看這些人互相對眼色就知道他們想說什麽。開玩笑,在議事堂時間長了她也練就了一手讀心技能,就跟以前上班時個個都是摸魚小能手一個道理。

秦如清說:“大家是怕秦家放出招收附屬家族的消息影響太大?畢竟南嶺此前還沒有家族敢這樣做的。”

底下有人點點頭:“是啊,連南嶺老牌的張韓二族估計也是覺得時機不足,尚未開始,若是秦家搶先這麽幹了,怕是過於張揚,要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啊。”

秦如清對著那位族老笑了一笑,“可是,家族發展本身不就是一件麻煩事嗎?若是怕麻煩,那今日還開這族會做什麽,需只要躺平任別人捶打即可,還掙紮什麽?“

那位族老啞然。

秦如清又扭過頭來對著底下說:“況且南嶺沒人做過不是更好嗎?秦氏亟需揚威證明自己,辦一場盛大的附屬家族招募會,難道不是最好的揚威手段?”

看著底下這些人神色動容,秦如清嘴角一勾,終於放出了最後的大招。

“而且現在老祖的傷也好了大半,眼瞅著傷好之後就能結丹了,老祖結丹之後秦家就有資格評定銀品世家,銀品世家的要求想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?人口、靈田、藥田、靈礦……都有要求。難不成,真等老祖結丹之後咱們家才開始著手準備這些東西啊?”

結丹!銀品世家!

秦家人就像被戳到了什麽□□一樣,雙眸瞬間亮了起來。

是啊,銀品世家的評級要求中就有重要一項,名下必須要有附屬家族,且對家族人口,田產,礦產規模皆有規定。

秦氏若想升品,附屬家族簡直是必走的一遭!

看著這些人隱隱激動的神色,秦如清勾起嘴角,要知道,開會的精髓就是畫餅,而我秦如清給你們畫的餅,保準又大又圓。

她徐徐道:“附屬家族的好處想必長老們都比我清楚,到時候,秦家不光可以將煉丹的壓力分出去一部分,還可以將擴大生產的靈田、藥田分租給他們,到時候,秦家再從中收取分成和稅收……”

分成和稅收!

就像故意吊人胃口似的,秦如清說到這裏就戛然而止。她開始往回收卷軸,收好後,看向眾人笑了一下,輕快道:“好了,今日要說的東西差不多就這麽些。清清知道,此事事關重大,清清也只是說點自己的淺見,具體要怎麽做,還需長輩們多多提點……“

本想被秦如清畫的餅勾得正激動的秦家高層頓時反應過來,連翻好幾個白眼。

《淺見》《多多指點》

你一個人快把全家的活兒都幹完了,還說淺見呢?而且,誰還看不出來你和老祖都提前商量好了啊?誰還敢提什麽意見?

吐槽完了,又在心裏嘆息。這麽一整套周密詳備的計劃,真要實施下來,基本上是將秦家從上到下都整頓了一遍了。

這是大改啊!

由著秦如清這樣說,老祖怕是已經在心中打定主意了。

果然,秦如清回到自己的座位後,一直在上首靜默聆聽的老祖終於開腔了:

“今日秦如清所言,幹系甚大,牽扯的東西頗多,非一日可以決斷,你們回去的時候也好好想想今日的內容。”

說著,老祖哦了一聲,又輕描淡寫地補充道:“若真要實施,家族產業的重心將有極大變化。醫館、丹坊、靈田、藥田、附屬家族……這些地方的職務人選,你們也都好好想想吧。”

職務調動!

果然,這才是今日族會內容中最真刀實槍的部分。依照那丫頭所說,此後秦氏產業調整,那醫館、丹坊、藥坊,還有靈田藥田,外加上最重要的附屬家族,這些都是秦氏以後發展的重中之重。

若是能被分去管理這些地方,那以後在秦家的地位必然水漲船高。可是,若是被分去管其他地方,那就相當於被發配冷宮,遠離了秦氏的權利核心。

想到這裏,眾人不由自主地看了大長老與秦德浩一眼。方才會上那場風波,他們可都還記著,清丫頭更是個小心眼的。

這場變革既是由清丫頭一手推動,她想必在此有極大的話語權。她會怎麽安排二房?會將他們調離秦家權利中心,由此下放嗎?

而二房又會什麽都不做,心甘情願任她安排嗎?

眾人在心裏嘆息一聲,收回目光。

又是一場風波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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